再制造来了？

“产业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天津工程机械研究院副总工程师张金兴谈工程机械再制造工程

作为循环经济的一部分，再制造技术在工程机械领域的引入由来已久。早在20世纪90年代，天津工程机械研究院（以下简称“天工院”）就开始关注工程机械再制造，进入21世纪，天工院就组织技术团队开始以平地机再制造为基础进行了大量科研实验，为整机再制造技术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再制造是建设可持续发展行业的一个重要课题

进入20世纪90年代，受国家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拉动，国内工程机械行业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市场保有量大增，全行业对钢铁、电力等资源的需求量逐年加大。与此同时，国家逐渐意识到了行业可持续发展与经济可持续发展之间的密切关系，提出了建立节约型社会的倡议。在这种行业背景下，天工院首先开始研究工程机械行业的原材料利用率问题。“结果发现，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工程机械行业已经成为资源消耗的大户，尤其是钢铁和电力资源，2008年工程机械行业年钢材消耗量约1 500万t，而建国初，我国的钢铁的年总产量只有90万t左右。在钢材消耗逐年增加的同时，由于社会保有量增多，废旧设备形成了大量堆集，造成了能源和资源的极大浪费，这就迫使我们提出一个新的课题，即如何通过原材料节约和废物利用建立一个资源节约型行业”，在谈到工程机械行业的可持续发展时张金兴如是说。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20世纪末，时任天津工程机械研究院副总工程师和中国工程机械工业协会学术委员会秘书长的张金兴开始致力于资源节约型行业建设的研究，并将再制造作为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在他的积极推动下，工程机械行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逐渐被提上了议事日程。2005年，第四届工程机械行业发展高层论坛在厦门举行，会议第一次将循环经济的概念正式引入工程机械行业，明确提出了“振兴民族品牌、发展循环经济”的主题，其中绿色再制造被重点提及。随后，柳工等一批国内制造商开始在企业内部进行广泛宣传，并围绕循环经济展开了技术研究。2006年，天工院正式把再制造确定为企业发展的三大战略目标之一。同年，天工院作为工程机械行业的代表，参与了国家发改委关于机电行业可持续发展研究的课题组。2006—2008年，天工院开始以平地机为基础进行了再制造研究，完成了两轮技术攻关，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当时，工程机械行业的可持续发展实际上并没有被提到国家层面，因此，课题组的研究成果直接推动了国家对工程机械行业可持续发展的认识，并因此在2008年将工程机械再制造写入了循环经济促进法”，谈到再制造课题组的研究成果时张金兴说。

张金兴认为，再制造不是一个独立的学科技术，它是一个以材料学、表面工程学和零部件寿命预估技术为基础的新兴制造技术，是一个新设备的诞生和生命循环的开始，不同于设备维修这类延续设备生命的工艺形式。再生后的整机，属于新设备范畴，它和市场上同期销售的产品处于同等技术水平，拥有同样的性能、寿命以及售后服务承诺等。张金兴举例说：“以一台1996年出厂的设备为例，经过回收再制造后，新设备的技术水平不可能再停留在1996年，而是经过智能化等多项高新技术升级的新设备，技术水平与2009年相同。显然这不同于维修，它是一种制造，属于循环经济的范畴，这一点我们需要有清晰的认识”。

工程机械再制造的产业化发展要解决三大难题

与轿车再制造不同，由于种类繁多、结构复杂，工程机械再制造是一个更加复杂的领域。那么如何促成工程机械再制造的产业化或者规模化发展呢？张金兴认为，“要想实现工程机械再制造的产业化发展，迫切需要解决3个方面的问题，首先是要解决再制造的技术问题，其次是对“逆向物流”的认识问题，最后是技术人才和意识的培养问题，只有解决好这3方面的问题，才能够谈及再制造的产业化、规模化”。

张金兴所指的再制造技术主要包括材料技术、表面处理技术以及零部件的生命预估技术。与汽车不同，不同工程机械零部件所承受的外载荷不仅与设备种类有关，还与设备的历史工况有关，尤其是一些非规整的零部件，再制造过程中，通过什么样的技术评估这些部件的再生价值、采用什么材料以及什么样的表面处理工艺，再制造企业还需要进行大量的研究，相关的行业主管部门也需要通过实践制定完善的产业技术标准。与以钢铁等为原材料进行加工、试验、零部件制造、组装的传统制造业不同，再制造是以生命周期结束或者即将结束的回收设备零部件为原材料，通过这些零部件再制造之后组装完成新设备制造的过程，整个过程在原材料的来源上有逆向性的特点，这种“逆向物流”必须进行精细、科学的成本核算，而不能只凭热情。此外，任何新技术、新理念的贯彻都需要一个过程，技术人才的培养更需要一个过程，提高行业企业对再制造技术的认识、培育一批新的技术人才也是产业化发展的必要条件，全行业需要在认识和实践过程中，摸索再制造经验、建立技术标准，完善税收等市场管理制度，同时还要培养终端用户对再制造设备的接受意识。

“我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循环经济促进法》的出台，对于促进工程机械再制造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是国家第一次将工程机械再制造放在了经济发展层面进行促进，意义深远”，对于《循环经济促进法》的出台张金兴表示高兴。任何行业的产业化发展最终都需要多元支撑，需要行业企业的共同努力，也需要相关政策的扶持，《循环经济促进法》的出台显然开了个好头。

我国工程机械市场保有量大，新机销售市场活跃，这使以废旧工程机械回收为基础的再制造有了充分的资源基础和产品销售基础。对此张金兴认为：“我国是工程机械拥有量大国，有着良好的再制造产业发展前景，尤其是土方机械，但从技术方面来看，工程机械产业化发展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需要全行业共同努力”。（《工程机械与维修》尚小龙）

中国再制造产业的发展历程

中国的再制造产业发展相对较晚，但近10年来发展势头很好，目前已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再制造中心之一。

2000年3月，在瑞典哥德堡召开的第15届欧洲维修国际会议上，中国代表发表了题为“面向21世纪的再制造工程”的会议论文，这是中国学者首次在国际上提出“再制造”的概念。12月，由24位院士专家牵头完成的中国工程院咨询报告《绿色再制造工程及其在我国应用的前景》呈报中国国务院，国务院办公厅批转10个部委研究参阅，标志着再制造已在中国正式起步。

2001年，国家下文批准建设中国第一个再制造领域的国家级重点实验室——装备再制造技术国防科技重点实验室；2003年6月，实验室通过了国家部委组织的联合验收，一致认为该实验室代表了我国再制造领域的最先进水平。

2002年，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正式批准《再制造的基础理论与关键技术》项目为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标志着再制造已进入国家重大基础研究序列。

2003年，徐滨士院士被科技部和中国工程院指定为制定我国2020年中长期科学技术发展规划第三专题《制造业发展科学问题研究》的专家之一，负责其中第16项关键技术“机械装备的自修复与再制造”的研究论证，这将为再制造在我国的长远发展提供决策性论据，标志着再制造已成为中国未来发展的国家意志。2004年，再制造被中国政府确定为构建循环经济的战略之一。

2005年7月，中国国务院颁布的21、22号文件首次明确表示国家将“支持废旧机电产品再制造”，并把“绿色再制造技术”列为“国务院有关部门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要加大经费支持力度的关键、共性项目之一”；11月，国家发改委等6部委联合颁布的“关于组织开展循环经济试点（第一批）工作的通知”文件公布了包括7个重点行业、4个重点领域、13个产业园区和10个省市的42个循环经济示范试点名单。其中再制造被列为4个重点领域之一，发动机再制造企业济南复强动力有限公司被列为再制造重点领域中的试点单位。

2 0 0 6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曾培炎就发展我国汽车零部件再制造产业做出重要批示：“同意以汽车零部件为再制造产业试点，探索经验，研发技术；同时要考虑定时修订有关法律法规”。

2 0 0 7年，根据曾培炎副总理的指示，国家发改委组织开展了国内汽车零部件再制造产业试点的系列工作，委托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牵头，成立了由原机械工业部部长何光远和徐滨士院士为顾问的专题研究小组。

2008年3月，国家发改委批准全国14家企业作为新一轮“汽车零部件再制造产业试点企业”，其中包括一汽、东风、上汽、重汽、奇瑞等整车制造企业和潍柴、玉柴等发动机制造企业，还有变速器、电机的再制造企业。6月，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批准成立“全国绿色制造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再制造分技术委员会”，由再制造技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作为秘书处挂靠单位和委员会筹建单位，目前实验室正在积极开展“再制造术语标准、再制造技术工艺标准、性能检测标准、质量控制标准，以及关键技术标准”等相关工作。1 1月，在中国海口成功召开了第四届世界维修大会，这是首次在中国举办的世界级维修大会。大会由中国设备管理协会、欧洲国家维修团体联盟、巴西维修协会共同主办，徐滨士院士担任大会执委会主任。表面工程和再制造工程是本次大会的重要议题。

2009年1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循环经济促进法》生效。该法作为国内首部倡导再制造的法律文件，在推进我国再制造产业发展的进程中具有重要意义。《循环经济促进法》第四十条指出：“国家支持企业开展机动车零部件、工程机械、机床等产品的再制造和轮胎翻新”；并规定“销售的再制造产品和翻新产品的质量必须符合国家规定的标准，并在显著位置标识为再制造产品或者翻新产品。”（《工程机械与维修》孙刚）

再制造企业观点

通过卡特彼勒再制造（上海）公司三年来的运行，我认为，中国再制造产业的发展首先应在以下方面有所突破。首先，再制造产业及再制造成品定义需要通过中国相关产业政策予以明确，并划分具有修复技术的再制造与相对技术含量较低的再利用（如翻新与维修）之间的区别。对再制造定义的进一步明确将保证产品的规范包括性能、安全、环保和质量要求都同新件一样。其次，政府应建立完善的行业管理办法，与有资质的企业共同研究建立再制造原材料所需旧件的回收流程，包括允许从中国境外获得并进口用作再制造原材料的旧件；最后，政府应尽快建立再制造产品的市场流通规范，包括放开对再制造成品的进口限制；引导市场和消费者对再制造产品的认同，鼓励消费，促进产业发展。

最近，中国政府已将再制造写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循环经济促进法》。我相信这将为中国的再制造业的发展创造更好的法律环境，相关的产业政策一定会不断完善，中国的再制造产业前景将更加广阔。

——卡特彼勒再制造新兴市场总经理霍志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