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水电巨头瓜分金沙江 地质权威集体失语
超规划竞赛
最新统计显示,金沙江中下游从梨园至向家坝的10级电站的装机总规模达6235万千瓦,比2003年的规划装机总和多出1057万千瓦,接近半个三峡的装机容量(2250万千瓦)。
一方面是水电巨头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不断增加开发的梯级,另一方面是已建、在建的电站水库之间展开“超规划竞赛”,一次次拉高装机、库容和发电规模。
仅以装机容量为例,最新统计显示,金沙江中下游从梨园至向家坝的10级电站的装机总规模达6235万千瓦,比200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水力资源复查成果》中这些电站的规划装机总和多出1057万千瓦,接近半个三峡的装机容量(2250万千瓦)。
目前更新的乌东德、溪洛渡、白鹤滩、向家坝4座超巨型电站的总装机也达到4530万千瓦,超出2003年的规划730万千瓦,相当于新增一座向家坝电站(720万千瓦)。如果以1990年长江流域综合利用规划修编的数据为标准,4座电站总计超规划装机达1230万千瓦,接近目前世界第二的伊泰普水电站的规模。
统计还显示,除观音岩水电站的最新装机数据与2003年规划保持一致外(仍超过了1990年的规划),其他9级电站的装机规模都呈节节攀升的趋势。必须指出的是,除金安桥外,金沙江流域全部梯级电站都处于规划或建设中。专家预计,在这些电站逐一建成之前,各自的装机规模仍可能有所抬高。
这与各水电工程“发电或以发电”为主的开发任务相一致,但也使得水资源开发所应兼顾的防洪、供水、灌溉、航运、生态、旅游等功能被淡化。而在学界看来,一座水电站是否具有发电之外的综合功能,也是衡量开发是否必要的重要标准。如,原本对金沙江水电开发忧心忡忡的杨勇就主张,向家坝水电站“可以建”,因为“它有巨大的灌溉功能”。资深环保人士、“绿家园”召集人汪永晨则对金沙江梯级开发未充分考虑供水、灌溉等需求深感不解。
早报记者翻阅梨园、阿海、金安桥、鲁地拉、白鹤滩、溪洛渡等工程环评和规划资料,鲜有“兼有防洪、拦沙、改善下游航运条件等综合效益”的描述,至于“供水、灌溉”,几乎只字未出现在上述工程的评价资料中。“众所周知,西南地区是我国水资源最为丰富的地区,但近年来频发罕见的旱情,各省特别是云南一直在强调,这是水利设施严重不足导致的‘工程性缺水’,现在金沙江要建这么多电站,为什么就不考虑供水、灌溉?”汪永晨说。
水与电的战争
10月份的长江水量只够三峡一座水库蓄水的需求。专家预计,为保证各自的发电利益,这些巨型水电站可能争相将蓄水时间提前。目前,三峡的蓄水日期已经提前至9月10日。“这样一来,就会增加防洪的风险。”
“这些水电的规划,往往只考虑如何利用水能发电,很少兼顾其他需要。”国内知名的水资源保护专家、原长江委水资源保护局局长翁立达告诉早报记者。以长江为例,我国最早的流域综合利用规划出台于1959年,1990年进行了一次修编。自上世纪末以来,为弥补此次修编未充分考虑生态环境问题的缺陷,长江水利委员会即开始了再次修编的研讨论证,修编工作于2007年开始2009年完成,但目前仍未获国务院批准。
与之对应的是“金沙江中游水电开发规划”早在2002年即获得国家有关部门的批复。从上虎跳峡至观音岩的“一库八级”计划也被明确下来。
早报记者了解到,新修编的“长江流域综合规划”与“金沙江中游水电开发规划”在坝址选择和梯级任务确定方面就存在差异,对阿海、上虎跳峡电站坝址及库容的认识与要求也不相同。
“这边拖着流域综合利用规划修编的经费迟迟不批,那边把每个上报的水电项目都批了。”翁立达认为,流域综合规划的修编落后于水电开发规划,导致看到利益的水电巨头纷纷利用1990年“对生态问题考虑很少”的规划版本,拼命开始水电开发的前期工作,不断上报具体的电站项目,造成难以挽回的既定事实。
另一个无法回避的后果是,大量的投资浪费和一触即发的“抢水大战”。多年的统计资料显示,长江年径流量正在不断减小。目前维持在每秒9600立方米至10000立方米之间,且年内分配不均匀,七成以上的水主要集中在每年的5月至9月,而到三峡蓄水期的10月,整个长江径流量只有400多亿立方米。
按照要求,蓄水期间,三峡要在15000立方米/秒的基础上下泄8000立方米/秒的流量,留下7000立方米/秒,这意味着10月份三峡留下的水量超过200亿立方米。加上三峡的调节库容221.5亿立方米,超过400亿立方米。
换言之,10月份的长江水量只够三峡一座水库蓄水的需求,届时,长江三峡及其上游(主要是金沙江流域)各水电巨头争抢水资源的状况可想而知。专家预计,为保证各自的发电利益,这些巨型水电站可能争相将蓄水时间提前。目前,三峡的蓄水日期已经提前至9月10日。
“这样一来,就会增加防洪的风险。因为历史上9月7日是发生过大洪水的;再有提早蓄水之后,大量的泥沙淤积问题又会非常明显,无法回避。”翁立达介绍,根据目前长江水资源调度的总原则,保证发电利益的“电调”必须服从从防洪需要出发的“水调”(指在预计有防洪风险时,各水电站必须服从调度部门的统一调度,放弃部分发电利益,开闸放水)。但历史上,曾发生多次因利益驱动,违抗调度,加剧洪灾的案例。翁立达还担心,即使没有防洪问题,金沙江流域集群式的水电建设狂潮,将对长江中下游的湖南、江西等地区造成无法预测的叠加影响,洞庭湖、鄱阳湖近年来持续的旱情可能更加严重。
金沙江科考缺失"中国地质权威集体失语"
"遗憾的是,整个中国的地质权威集体失语。"地质学家杨勇谈及乌东德大坝附近巨大的山崩体时说。
杨勇是横断山研究会首席科学家,中国治理荒漠化基金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独立探险科考者。
东方早报:您长期关注西南地区特别是金沙江流域水资源的开发利用,是意识到什么问题了吗?
杨勇:第一个问题是"跑马圈水"。央企、民企、外资、地方政府,甚至一些背景复杂的资本都进入,抢资源。投资主体的多元化,使得河流的管理和统一调配都会产生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缺乏流域规划。许多流域规划出台之前,各种工程就纷纷上马,开始圈水运动。比如南水北调西线计划和金沙江梯级开发规划,就没有衔接。水电做水电的,调水做调水的。就是说,下游都是按照现有的径流模式进行水电规划的,一旦上游实施调水,整个水文情势都会发生变化,导致的结果将是浪费大量的装机,所以今后的投资浪费和水资源的争夺将是非常严重的。
第三个问题是一些重大的科研问题没有突破。首先就是这个地方的地质活动规律和地震活动规律的研究没有突破,这些工程的科学依据是不足的。上世纪70年代开始,中考会(即原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综合考察委员会)对青藏高原做了一个考察,仅仅是对地面情况做了调查性的工作,但对深大断裂、活动断裂的一些深部勘探,力学机理、板块构造的复合带这些重大的研究没有突破,没有成果。
还有生态问题,上游河流的生态功能,包括水源功能、生物多样性功能、濒危物种的生态聚集区功能等等,在建设规划中,能否保留下来,都是问题。
东方早报:您最担心的地质风险在哪里?
杨勇:乌东德、白鹤滩一旦有事,就会有连锁反应。如果因民山、白沙沟山大山崩整体下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前者的海拔是3200米,谷底是700米,基本上是陡的,直插江边,在这个山崩体上,已经开裂了巨大的裂缝,不是一条裂缝,而是一个裂缝区,宽的有几米。它目前可能处在临界状态,或者处在接近成灾的状态。一旦库区形成了,水位抬高了,这种山体的基础部分会被浸泡,在水库涨落的过程中,会被侵蚀。
东方早报:这个问题为什么没有更早地提出?
杨勇:遗憾的是,整个中国的地质权威集体失语。还有,就是金沙江这一段,除了上世纪60年代沈玉昌、唐邦兴等科学家,就只有我走过。
责任编辑:Hermia
买车卖车 养车维修 疑难故障 学大招
扫码加群 BOSS团同行好友等你交流
方圆SC100型桥梁永久型斜式升降机在金沙江特大桥项目展风采
丽江至香格里拉铁路位于云南省西北部,南起大丽铁路丽江车站,向北跨越金沙江至香格里拉,全长139.66[详细]2020-10-15 09: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