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工曾光安：打造工程机械可持续发展竞争力

【第一工程机械网 现场报道】2013年11月28日，中国工程机械工业协会四届三次会员代表大会暨第十二届中国工程机械发展高层论坛在山东临沂召开。协会副会长、常务理事、理事单位负责人，所属各专业分支机构负责人以及来自工程机械行业部分会员单位的代表、各相关媒体代表近300人参加了本次会议。第一工程机械网记者为大家全程直播此次会议。

广西柳工集团有限公司总裁曾光安

以下为广西柳工集团有限公司总裁曾光安发表主旨演讲“共生、共赢、共荣——打造中国工程机械可持续发展的国际竞争力”：

柳工对中国工程机械行业发展颇有感悟，提出“共生、共赢、共荣——打造中国工程机械可持续发展的国际竞争力”的观点。

中国市场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市场，在我们不断地向中国以外的市场出口产品的时候，作为中国工程机械本土市场可能更应该把中国市场作为一个更核心的国际市场经营。

一、全球经济发展

整个发展中国家依然是全球增长最快的地区，我们也看到全球的经济在未来两年会逐步提升，2015年全球整体的GDP增长会达到4%以上，中国、印度仍然是增长速度最快的地区。未来1-2年内，美国经济的恢复和增长会为全球带来新的动力，其他的国家如日本依然还是比较低迷的时期，金砖五国从整体上讲，经济增长速度会从2012年和2013年相对低迷的状况有所回升，这一点决定了中国工程机械行业和全球工程机械行业的整体发展趋势。

未来两年全球经济稳步复苏

未来两年全球投资对经济贡献稳定

我们把全球主要区域的投资与GDP比重作了一个对比。从区域来看，亚太区依然是最高的，在投资拉动经济增长方面，亚太区高居榜首，在今年基本上要达到43.5%，未来的1-2年内还会保持比较高的水平，投资占GDP的比重基本上在1/4的水平。从重要的国家来看，中国是一个投资比重偏大的地方，当前中国GDP增长纯粹以投资拉动增长，这样的增长已经有十年，这也不是一个可持续状态。我们看到印度投资对经济的拉动非常大，在金砖五国里巴西和南非是偏低的。整体上讲，美国和日本这样一个成熟的市场经济体，他们的投资占GDP的1/5左右。

对中国经济的理解，才能理解整个中国工程机械行业的整体发展趋势。日本在二战后从1946年开始到2011年整体的经济分为三个大的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高速增长的阶段，一直到1973年。大家知道，1974年全球石油危机，导致全球经济放缓，日本进入了中速经济增长阶段。在中速增长阶段的90年代末，日本经济泡沫出现以后，一直到现在日本经济进入低速的增长。我们看到日本在高速增长时接近9%的水平，在中速增长阶段基本上在5%左右，低速增长在4%以上。中国的经济如何发展这也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位所关心的问题。

中国经济进入调整期

 基本的结论是：这一次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决定中国14亿人未来的经济生活、前途命运的关键时刻。也就是说从经济学上讲，过去的30多年GDP平均复合增长率达到了9.8%，基本上创造了全球的奇迹。现在中国的经济像日本的经济一样进入第二阶段，第二阶段相对中速增长的时候，中国还能维持多久？中国去年人均创造GDP约6000多美元，这个时候能不能再进一步地向发达国家人均GDP达到15000美元以上过渡？所以，这一次的全面深化改革从某种意义上讲，决定了中国停留在中等收入线下国家还是继续向发达国家推进，这也决定了中国各方面经济发展的前途命运，所以这也是至关重要的改革和方向。

二、中国和全球工程机械发展趋势

从2001年到2011年，中国工程机械行业持续高速增长，主要是为了拉动挽救中国经济受到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有了4万亿元的投资，我们看到中国工程机械处在增长的通道上。未来的两年，中国的工程机械行业处在缓慢的增长阶段，当然变化会有比较大的差异。

中国行业走出负增长步入稳健时期

刺激政策退出后的中国市场原貌

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工程机械行业理论上的回归，实际上工程机械行业的主要销量有两个点是比较偏低的，一个是在2003年，二是在2009年、2010年、2011年。2003年是中国经济比较狂热的时候，2004年做了一次比较大的调整，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从此之后，中国的经济处在相对比较平稳的阶段，一直到2009年4万亿元的投资开始，中国的工程机械行业又进入一个高速的增长阶段。中国工程机械行业未来还会处在比较平稳的状况，我们可以看到，2011年中国工程机械占到全球销量的50%，这个是不可思议的。未来，中国的工程机械行业在全球整体上讲占30%。从销售收入来看，因为我们的产品价格偏低，品种结构偏小，收入比例比销量低一些，整体上预测在1/4左右。

我们的结论是，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中国工程机械依然是全球最核心、最重要的市场。中国市场是一个高度的国际化市场，这一点大家应该深刻地体会到了。从美国到日本到韩国、到欧洲，全球能够制造工程机械的国家和地区的主要厂商，基本上在中国至少也有自己的营销机构和办事处，强者有卡特彼勒、沃尔沃、小松等全球三大巨头，从研发、制造一系列的体系全面地在中国，也就是说，这些企业已经把它完全中国化。我们谈中国工程机械行业的时候，千万不能把它自己定义为“中国的企业”才叫“中国工程机械行业”，中国工程机械行业意味着是完全全球化的行业，包括全球最优秀的制造商和来自全球各地的企业。

中国市场是高度国际化竞争的市场

全球行业销量有望持续小幅回升

国际化程度低者竞争力受到考验

全球的销量预测方面，2008年、2009年全球的金融危机对全球市场影响比较大，呈V字型反弹。2012年、2013年受到中国的影响，有所下降。整体上讲，全球的工程机械行业还处在相对增长的状态，意味着全球在未来突破100万台还是有可能的。

我们看到，中国企业和美国企业TOP50榜单，2004年当时中国的企业规模偏小，再者说中国的企业没有参与排名。所以从2004年开始，中国企业占全球50强中逐步增加，到2012年前10名企业有两家，前50名企业从7家增长到9家。2012年全球前10名工程机械企业的销售额集中度达到了66%，也就是全球2/3的销售额都集中在这些巨头中，而最集中的有两个中国工程机械企业。

不管中国的产品销量有多大，从价值和销售额来讲，中国依然是一个小国。美国的企业占到了全球35%的销售额，日本的企业占到全球23%的销售额，中国的企业到去年只是占到15%的销售额。2011年是中国企业最好的一年，也只占到了全球了17%，剩下的是越南、德国、韩国等企业。美国、日本、中国、瑞典、德国加上韩国，这6个国家是全球真正的工程机械制造的主流地区和国家。

中国行业厂商的国际化之路

由此我们得出一个结论，中国工程机械的本土品牌依然处在大海中游泳的状态，我们绝对没有企业会躺在沙滩里，也甚至没有企业在沙滩的附近可以漫步，没有企业能够在浅水区，我们中国现在所有的企业面临的是一个深水区的深层发展状况。这是柳工对行业的理解，也是目前经过去年今年调整之后，中国企业的生存状态依然没有发生变化。

三、中国工程机械行业存在问题

中国工程机械行业上市公司比较多，中国企业上市公司发布的数据，有95%是比较真实的，我们行业统计的企业产销数据水分比较多，所以我们还是用上市公司的数字来看。2009年到2013年，国内工程机械行业厂商的应收账款的增长情况：2009年，最高的企业应收账款为59亿人民币，到2013年的第三季度，这个企业的应收账款达到273亿人民币。从存货来看，A企业存货29亿人民币，到今年三季度存货接近100亿人民币，每一个企业的应收账款和存货水平都在增加。

行业应收与存货剧增、周转率速降

行业盈利能力减弱

我来分析，行业现在存在两大问题。首先是整个行业应收账款很高。我们统计的8家上市公司中，应收账款的周转率由2010年3%降到今年三季度的只有1%多一点，就是说2011年的应收账款和我们的销售是非常接近的。其次是存货的周转由过去40%的水平降到了只有1.54%的水平。如果从这两个衡量企业经营特别是现金流的核心指标看，中国工程机械行业整体上取得了接近破产或者现金流枯竭的状态。当然，其中每一个企业的状况不一样，有优秀企业、也有比较差的企业。

我们再来看产能过剩的程度。根据我们的研究，国内工程机械全行业产能过剩接近50%。挖掘机行业产能利润率只有1/3，起重机行业现在也降到了50%以下，中国工程机械行业中四大产品线，挖掘机排第一、混凝土机械排第二，装载机和起重机从销售额来看，在过去几年内是相当的，在混凝土行业因为柳工研究不深，我们没有把数据拿出来，至少其他的三个核心产品线都处在产能的严重过剩。

行业产能严重过剩

行业还面临其他多方面问题

我们这些产能从某种意义上讲，它的技术水平、质量都不能满足现在和未来中国市场的需求，很多也更加不能满足全球市场的需求。所以，这样的产能是一个无效的产能，这些无效的产能就是行业协会所说的“结构优化对象”。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仅有厂房和一堆设备，这样的产能是非常有害的。

这里列举了一系列的问题，包括市场低迷。即使市场高涨的时候，中国的信用体系不健全，导致了高成本、人员富余、置换机大量产生。如果站在火星上看地球，看中国一定是黄色、绿色、红色的一大片，那都是中国工程机械的库存和中国工程机械的大量二手机，这是比较严重的状态。我们看到服务延伸、虚假营销宣传、媒体攻击战火蔓延到国际市场。最后是整体现金流短缺，行业整体信用受到质疑。从10月份开始，中国各大银行的一些政策，一是对中国工程机械行业的信用评估整体下降，将其列为高风险行业；二是好的企业利率可以下降10%，现在很多企业做不到了；三是很多企业用信用担保的，现在必须要抵押。整个工程机械行业因为存在的一系列问题，导致了银行对这个行业产生了严重担忧，因此相应地是中国的股市。中国工程机械行业从2005年开始一直到2010年，中国工程机械上市企业的股票都是行业中闪闪发亮的星星，今天的股市经过去年到今年的调整，中国工程机械行业是哀鸿遍野，利润下降，最后导致股价和股东的巨大损失。

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行业严重缺乏可持续发展能力，客户、代理商、制造商、股东、员工、银行所有相关方，都因为一系列的问题受到严重损失。

四、打造可持续发展的全球竞争力

刚才我们谈到中国是全球决战之地，从过去几年可以看到，小松、沃尔沃在中国很早进入。为什么？中国市场是大家的必争之地，就像中国古人言“得中原者得天下”，这几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案例，就是沃尔沃通过与临工的合资合作，在中国市场双品牌策略，取得了良好的发展，互相促进。我们看到中国目前是全球最开放的市场，没有任何法规，也没有任何限制性条款，任何人来投资他都是欢迎的，政府给予极大的支持，这个市场非常开放。中国这样一个开放程度，极大地推动了中国经济的发展，也带来了技术、产品、人才一系列好的东西。

在过去几年内，中国变成全球市场的争夺高点、客户需求发展的创新源泉。我们说“创新驱动”的核心是在客户的需求变化，客户的需求才是真正驱动创新的源泉。全球的零部件制造之地、全球研发中心、全球人才中心，一系列的东西都发生在中国。

全球市场产能富余，它也变成中国企业释放生产能力的过程。过去几年内在海外市场做得比较好的产品和产品线受到的影响比较小，海外做得比较差的企业或者产品线，使很多企业惨遭损失，我们看到大量的企业现金流的问题、亏损的问题等等，在中国快速地开发海外市场，弥补国内市场的不足释放产能，包括中国的工程机械产品从现阶段来看，它依然还是具备一定的性价比优势。

大家关注到一个现象没有？全球2013年只有中国的货币是升值的，与中国相同的难兄难弟新兴市场和大量的发展中国家货币严重贬值。这带来什么问题？印度卢比从过去到现在至少贬值30%以上，非洲货币贬值20%以上，巴西巴西雷亚尔也贬值20%以上，俄罗斯卢布贬值15%以上。中国的货币升值，进口国的货币贬值，无形之中给中国产品出口到这个国家成本增加20%以上。我们身处其中，中国的工程机械尤其深受其害。

还有第二个现象，在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韩元的大幅度贬值。所以韩国的工程机械在全球市场的定价基本上和中国差不多，甚至还要低于中国。中国作为一个后来者，人家一比较跟日本差一点，跟韩国比，比韩国低一点，韩元贬值，它的产品价格可以大幅度下降。自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上台以后，日元的大幅度贬值又给中国带来另外一棒，我们在美国、日本、欧洲销售产品时经常碰到，中国的产品合理定价居然跟日本产品的价格差不多，为什么？日元的贬值给它带来了价格调整的空间。

当然中国工程机械行业不是中国经济的全部，只是中国经济或者说中国GDP 1/3以上的市场所受到夹击点的一个缩影。工程机械行业是这样，其他的产业也受到同样的夹击。我们看到一些优势企业在海外投资、海外制造，这些都是中国企业必须要干的事情。

过去几年内，在中国市场研发出来的产品具有一定的特质，中国的产品“老不坏”，我们有句话叫，中国的设备在中国工作一个礼拜7天每天24小时以上，到了欧洲一个礼拜5天每天可能3-5小时，那就是在放假。中国的装载机、压路机、平地机包括叉车这些产品能够在发展中国家横扫全球，因为这些产品在中国进行了严格的市场考验，当然各个市场有一些差异。

我们看到中国的企业技术支持、零部件体系、品牌建设方面应该也是在海外市场加大了力量。但是有三个问题：一是海外经营大部分企业战略不够清晰。更重要的是中国企业要短期内要快速地从营销、制造、研发变成国际企业，最重要的是缺乏海外人才。还有中国企业内部，有两个障碍，一是语言的障碍，二是能力和经验的障碍。你怎么支撑一个海外的制造研发体系？从品牌建造方面，中国的品牌意识相对比较弱。刚才临工的一个案例是过去几年内中国工程机械行业的标杆，但是在海外的中国企业营销过去叫“工”，搞得人家对品牌搞不清楚。品牌战略不清，就意味着我们在市场上无法定位，我们要给哪些客户，要怎么定价，要怎么样提供配件和服务水平？大部分企业因为国内市场不行了，就要增加销量，产能释放，这种短期的行为就必然带来长期无法弥补的严重后果。

国内竞争国际化，中国企业在国内玩的一些手段基本上又复制到国外。简单地说，上个礼拜我们召开了柳工全球代理商会，巴西的代理商说你们做得真大，你们中国企业胆子真大。他说，企业竟然到巴西来搞直销，首付款不需要，利率也搞得很低。非拉米是巴西政府支持本地化程度很高的融资政策，中国企业竟然敢用非拉米3%左右的利率做融资，这个是绝对不可思议的。加纳的黄金非法开采很多是中国人，在加纳很多企业做分期销售，中国100多亿、200多亿应收账款是分期做的。加纳政府一旦采取措施，损失惨重，无法计算。中国企业在中国的恶性营销策略延伸到国际，最后给中国带来损失，给我们企业带来损失，更重要的是中国企业品牌受到严重打击，中国人对经营企业的能力和方法被全球很多客户和代理商当然也受到同行的质疑，这就是我们的问题。

行业领先者的“风范”，我将“风范”打了引号，今天我们谈就是谈这个问题。2010年开始，臭名昭著的装载机价格战，哪个厂家打起来的？现在谁也搞不清楚了。到现在为止，现在装载机变成了低毛利率的产品，像个鸡肋一样在运营。当然装载机通过这十多年的竞争，行业的集中度非常高，主要集中在前几名企业。

我们看到2008年、2009年、2010年、2011年，国内市场挖掘机疯狂促销，我觉得这个是耻辱，当时我们就说这种竞争是非理智的。大量的应收账款主要集中在混凝土机械、挖掘机、起重机，特别是混凝土机械和起重机是中国工程机械行业最具特色的。为什么？这两个行业在全世界都是小行业，特别是欧美是非常小的市场，在中国是大行业，销售数字非常大。所有的产品线都搞二手机置换，地球上中国这个版图上充满了大量低残质高价的二手车，用二手车来交换新型车。

对于“叉车”的价格战，我只记得一个数字，就是柳工集团非常不幸地在2001年收购了上海的一个叉车厂，1元钱买的，那个时候叉车的价格是一台3吨的叉车8万元，现在1吨叉车标准的价格是5.6万-5.8万，那么低价的东西1/3价格没有了。当然行业老大日子依然过得很好，但是这个行业基本的生存还是受到影响。我们再来质疑推土机、压路机、平地机，这个产品线也很集中，在行业老大手上。请问各位，大家都盈利吗？特别是现在市场下降的时候，大家的日子都很好过吗？

我们看上市公司财务报表，满目苍凉，灾难性的应收账款和不良资产、存货。我认为这个行业不管在哪个行业做领导者，你都要有引导或者保护行业自我生存的基本能力，而不是破坏行业。无序的竞争、破坏性的营销和经营策略，导致了现在中国的后果。

我们认为，这个行业的领导者本身特别是中国工程机械工业协会要对这个行业承担职责，行业里面的领导者和行业协会要支撑起中国工程机械行业真正在全球上竞争。

我们要构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中国企业群体，从零部件到产业整合开始，真正打造能够与世界巨头真正抗衡的趋势，这才是中国的工程机械生存之道。中国企业现在的销售额50亿与人家做200亿的企业做同样的事情，50亿美元要承担的成本是人家的4倍之多，如果你这个企业10亿、20亿，你要承担的成本与200亿的企业比是人家的七八倍甚至十倍。我们在很多事情上特别是在全球市场上，市场的网络开发、渠道开发无序竞争比比皆是。

我们强烈建议中国工程机械协会必须构建中国工程机械行业标准，包括行业信息的管理、竞争的自律、风险评估体系等等，我们希望行业把这些事情做好，这样中国工程机械才能够共生共赢共荣，长期发展、可持续发展，具有国际竞争力。

谢谢大家。

责任编辑：Winn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