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新乾把脉工程机械再制造发展 再制造并不遥远

【第一工程机械网 独家报道】编者按：本文作者易新乾教授，深耕工程机械行业50余年，现任中国工程机械工业协会维修及再制造分会副理事长、顾问、专家委员会主任。1997年被国务院授予政府特殊津贴。1999年，徐滨士院士在国内首先提出“再制造工程”的概念，“再制造工程”是维修工程、表面工程的发展，是一项利国、利民、有利子孙后代的重大工程。易新乾也积极投入到推动再制造工程的事业中，为推动再制造在工程机械产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20世纪90年代，徐滨士院士在国内首先提出再制造的概念，我开始参加推动再制造的工作；2000年我代表徐滨士、石来德与国家计委主任曾培炎、王春正、汪洋对面讨论如何推动再制造；受中国工程机械工业协会维修与再制造分会的委托，从2007年开始我参与了推动工程机械再制造的实践，接触了许多企业；经过长期思考、同时在与企业的互动中形成了如下几点看法，以此就教于业内同仁。

中国工程机械工业协会维修及再制造分会专家委员会主任易新乾

问题一：参与再制造的目的是什么？

在开始参与再制造之前、首先要明确参与再制造的目的，当前，在参与工程机械再制造的企业中，参与的目的有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争取从国家拿一点补贴”。这种目的显然是不对的，但确实有一些企业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申办再制造的，表现在取得国家补贴后不再作为。有关部门正在研究应对方案。

第二个层次是“由于市场下滑，期望开辟一个新的增收领域”，这种目的是可以理解的；表现在急于求成，希望在一夜之间就得到回报，不认真追求达到再制造的标准，只是大修了一批机械、甚至只是整理了一批二手机械，就宣扬自己实现了再制造。其实再制造需要较大的投入、需要形成一定的规模、是一个相当长的过程，急于获利的人往往是要失望的。

第三个层次是“把再制造当作一项事业，创办一项利国利民、有利子孙后代、同时有利企业的事业”，只有这样的企业家才能够坚持下去，修成正果。

问题二：要真正做”再制造”，要做真的”再制造”

所谓“真正做再制造”是指企业不能是只做一台或几台设备的再制造，供人参观，以后就不再做了；而是具有固定的再制造产品（可以是一种或几种），合理的再制造生产计划（不一定要有多大的批量），完善的管理体系（是独立法人更好，是企业的一个再制造分厂或再制造车间也无不可），先进的再制造设备（有固定的再制造生产线更好，与新品生产线共享设备或个别外委加工也无不可），稳定的再制造反向物流系统。不仅生产过再制造产品，现在仍在做，以后还要做。

所谓“做真的再制造”的一项基本要求是“再制造产品的性能和质量不低于原型机新品”。不少人怀疑这项要求是否能够达到 ，我们肯定的说：“完全可能”。

在原机械服役期间，技术与工艺都有长足的发展，这些新技术、新工艺都可以应用在再制造过程中，应该能够使再制造产品的性能、质量有所提高，有可能会高于原型的机械；这就是我们说的“性能提高型再制造”，也是中国再制造的特点之一。

请再制造企业对于“再制造产品是新品，不是修理品，不是二手产品”这点认识不要单纯从于己有利的方面考虑，不能单纯要求用户承认它是新品、从而踊跃的购买，踊跃的付款；要承认这项认识同时是对再制造企业的约束和责任，产品性能和质量达到甚至超过原型机新品才是真的再制造。

问题三：再制造的工程机械与回收的废旧工程机械的关系

再制造产品是新品，不是修理品，不是翻新品，不是二手产品。再制造产品是再制造企业利用旧的或报废的工程机械作原材料制造的新产品；原来的废旧机械已经不存在了， 60--75%以上的材料（以质量来计算）经过修理或不经修理被再利用；再制造企业通过自己的创造性劳动制造了一件新产品，该新产品不是回收的废旧机械的简单恢复或复制，但是，由于一部分可以再利用的零部件、特别是一些基础零件的再利用，再制造产品与回收的产品又必然有许多近似之处，当然与回收的废旧机械也必然存在割舍不断的传承关系。

工程机械再制造不存在知识产权问题，不需要取得回收的废旧工程机械的原厂许可。当然需要为再制造产品命一个新名，这个名字首先要标明是再制造产品，同时应该标明再制造厂家，也要标明作为原材料的废旧工程机械的厂家和型号。

再制造工程机械的质量、性能、安全和售后服务完全由再制造厂家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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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四：整机再制造与零部件再制造

下决心做再制造之后，接着就是要选择一个固定的再制造产品。

在推行工程机械再制造的过程中是经历了一个从整机再制造到零部件再制造，再到整机与零部件同时再制造的发展过程的。第一批试点企业几乎都是整机厂，说明开始时是定位在整机再制造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这些整机厂没有取得预期的成绩，同时大家都认识到，这些整机厂在制造新品时是由配套件企业提供零部件、然后集成的，到再制造时怎么就能够有能力独自完成全部零部件的再制造了呢？于是许多人都提出“再制造从零配件开始”的意见。但是如果不发展整机再制造，成批生产的再制造零配件销往何方呢？而且一台整机再制造比一个零部件再制造对社会的贡献要大很多，所以应该是整机与配套件同时再制造才是合理的。

服务经济理论的核心是“每个企业只做自己最专长的业务，把非自己专长的业务外包给专业化的企业”。这是一种让社会、企业、服务业多方共赢的模式。为此，应该由配套件企业承担零部件（发动机、液压件、变速箱、电机）的再制造，整机厂承担整机再制造，彼此签约，分工合作。这个理念已经被许多企业接受，实践中也已经有不少企业（卡特彼勒再制造公司、利星行机械、千里马）在这么做了，效果明显。需要注意的是：整机再制造企业在选择签约配套件企业时一定要选择经过再制造认证的配套件企业，一定要选择再制造产品目录收录的再制造零部件，同时按照装配工艺的基本原则，“只有经过自己检测（试验）合格的零配件才能投入组装”。

合肥市再制造集聚区有计划的组织安徽合力叉车公司，合肥市日立建机公司，安徽博一流体公司和合肥长源液压件有限公司，生产动臂、斗杆、平台、下车架的合肥三星机械、生产仪表的协力仪表等，以及合肥周边的滁州市的全椒柴油机公司，马鞍山市生产回转支撑、液压剪的方圆机械公司和惊天液压公司、蚌埠市生产液压油缸和齿轮减速机的行星工程机械公司等进入园区，上下游企业分工协作，共同完成整机的再制造，这是一个值得赞赏和推广的模式。

问题五：“达到新品保质期”与再制造设备的使用寿命之间的关系

广泛认可的再制造产品的金标准是“再制造产品的性能和保质期不低于原型机新品”，工信部在文件里关于再制造的定义是“再制造产品是指采用先进适用的再制造技术、工艺，对废旧工业品进行修复改造后，性能和质量达到或超过原型新品的产品”。不论金标准的“保质期”、还是文件里的“质量”，这两个词都有点模糊；再制造商理解为“三包期”，而用户的理解是“设备的使用寿命”；再制造商认为“三包期”没有多长、不难达到，而用户的期望是设备像新品一样经久耐用；这两者的差距是不小的。例如盾构的关键部件大轴承使用寿命在10 000小时以上，而厂家的保修期是一年，大约3 000小时。只要经营者提出“三包”时不是打“心理牌”、企图瞒天过海，就要保证做到再制造产品的使用寿命不低于原型机新品。其实，“再制造产品的使用寿命不低于原型机新品”并不是高不可及的。

机械设备的故障理论告诉我们：机械设备的故障可以分为早期故障、随机故障和耗损故障三类；新机械投入使用的初期故障率较高，这是由于制造时使用了质量低劣的零配件、装配工艺不严格、使用者没有遵照磨合期的使用规定等原因，安排“三包“就是为了应对早期故障；机械经过长时期使用，机械零件发生了磨损、变形、腐蚀、断裂，机械的故障率急剧上升，就是耗损故障期来临，机械就需要大修或再制造了。

针对耗损故障的四大原因，修理和再制造科技人员经过长期研究，制定了相应的对策，创造了许多先进的修复损耗零件的技术。

针对磨损零件，研究、推广了许多提高耐磨性的新工艺、新材料，修复后的零件耐磨性可以大幅提高，经过修复的零件的使用寿命已经可以到达、甚至远远超过原型机新零件的寿命。

针对变形失效的研究发现零件变形、特别重要的是基础零件的变形都是由于毛坯制造时的残余应力没有彻底消除，毛坯制成后（包括制成零件投入使用），残余应力在12-24个月中自然消除，但同时造成零件变形，只要在大修或再制造时正确的修复了变形，以后就不会再发生变形了。

针对腐蚀，有多种工艺都能大幅提高修复件的耐腐蚀性。

对于断裂，虽然断裂的机理比较复杂、剩余寿命的检测方法还没有达到实用阶段；但是，修理和再制造科技人员通过对结构力学、断裂力学和金属物理学的研究已经清楚的认识：“断裂只会发生在某些特定的部位，许多部位的裂纹即使达到肉眼可见的程度也不会发生断裂”，通过对断裂机理的研究还清楚“断裂都有一个从疲劳核心到微裂纹、再到肉眼可见的宏观裂纹、最后突然断裂的很长的发展过程”同时“绝大多数裂纹都是从表面开始的”，所以，零件再制造时，只要认真研究制定修复工艺、认真做好探伤、认真做好表面处理，保证零件有一个足够长的使用寿命是完全可能的。

基于上述分析，再制造商在认真做好再制造工艺的基础上，大胆的提出“再制造产品的性能和使用寿命不低于原型机新品”的承诺将是对再制造事业的一项重要贡献。

针对不少用户对再制造企业做出的“再制造产品的使用寿命达到、甚至超过原机新品”的承诺不敢信任的问题，有再制造企业与保险公司签约，由保险公司对再制造企业的上述承诺担保，是一个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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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六：换件法再制造与修复法再制造的关系

国外的再制造采用尺寸修理法和换件法，而我国的再制造提倡旧件修复法与性能提高法，这是我国再制造的特点，也是优点。

不论是尺寸修理法和换件法再制造、还是旧件修复法与性能提高法再制造都能够节约资源、节约能源、减少排放，虽然其节能减排的效果有所差别，但在节能减排、循环经济方面实质是相同的，都应该鼓励和支持。企业在开展再制造初期可以先采用尺寸修理法和换件法，但一定要创造条件、尽快实现向旧件修复法与性能提高法过度，以最大限度的实现节能减排。

在产业化、现代化方面也是如此，开展再制造的初期，生产批量不会太大，可以先从手工单件修复开始，当生产批量逐渐增大时要及时采用机械化、自动化修复，以期提高生产效率、扩大盈利。

问题七：整机厂、代理商和维修企业应该由谁来做再制造

第一批再制造试点企业主要是整机厂、只有一家代理商，随着后市场的形势发展，大批代理商加入再制造的行列，但自始至终维修企业都置身事外，不关心、不参与。究其原因，与企业对后市场的关注与依赖程度有关，也与我们在再制造的认识与宣传中过度强调再制造的生产批量有关。

我们在宣讲再制造时经常讲必须达到相当的批量才能盈利、才能被承认是再制造，一些实力不十分雄厚的企业，自忖没有能力做到相当的规模，自然不敢涉足再制造了。我认为，这种宣讲是有失偏颇的。其实制造企业在生产新品时就有大量生产、成批生产和小批生产等多种生产纲领，生产纲领是由市场对产品的需求量决定的，某些特大型设备、如盾构，就是针对某一项工程单独设计、单件生产的；全国盾构的保有量也只有几百台，再制造时怎么可能大量流水作业呢。同时生产纲领也与企业的投入成正相关的，生产批量大需要的投入就大；先做少量的投入，小批量的再制造，同样可以节能减排，也能创造一定的利润，为什么不可以做呢？

修理企业在修理过程中经常采用新零件或者新部件替换故障的零部件，让在修时间大大缩短；这些替换下来的零部件就是再制造的原材料；这些故障零部件可以供给专业的零部件修理厂再制造，也可以留下来，同时组织专人收集用户或其他修理企业替换下来的故障零部件，采用适当的修复工艺加以修复，然后供修理时使用,或者进入市场，供需要的企业使用，这样就形成了反向物流体系（这个体系的体量可以不大）。一家规模不大的修理企业，只要他组建了这样一条反向物流，组建了一个专门的车间、甚至只是一个小组，选用了合理的修复工艺，修复的零部件的性能和质量不低于原型机新品，他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再制造企业。当然这样的小微再制造企业由于批量的原因，收益不一定很高，对循环经济的贡献也不一定很大，但这是修理企业打破思想桎梏、进入再制造领域的有效途径，同时也是打一场再制造的人民战争，推动再制造事业大步跨越的有效途径。卡特彼勒在全球的再制造工厂都不做整机的再制造，在上海临港的再制造工厂只做气缸盖、喷油嘴等零部件的再制造，就是有力的案例。

为此认为：整机厂、代理商和维修企业都可以做再制造，只不过每个企业要根据自己的市场范围和生产实力选取适合自己的产品和规模，然后进行相应的再制造设计。

问题八：建设再制造企业需要全员参加

众所周知：一项事业，一把手不抓不行，一把手一抓就灵。但是，在这里我要补充一句：只有一把手抓也抓不起来。

许多成功的日本企业的成功经验都有“全员参与”一项，重大的事业只有从董事长、总经理、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到操作工全员参加才能功德圆满。建议各位在开展再制造工作的初期，首先对全体有关人员进行一次再制造的培训。

问题九：再制造产品要进行再制造设计

一件新产品的诞生必须经过研究、设计、试制、试验、鉴定、上目录的严格程序，再制造产品是新产品，当然不能例外，自然必须经过研究、设计、试制、试验、鉴定、上目录的严格程序。不仅如此，再制造产品由于人所共知的特殊性，产品的最后批准权还要通过用户、通过市场，再制造企业只有比新品制造企业更努力、更认真、更踏实，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得到用户和市场的批准。

基于上述认识，有意投入工程机械再制造的企业一定要戒除简单、浮躁、急于求成的思想，认清再制造是一项需要付出长期、艰巨努力的事业；政府主管部门也会按照这样的条件来认定和批准再制造企业。

为了能够长期稳定地生产合格的再制造产品，再制造企业都必须进行再制造设计，应该尽快成立一个再制造设计所（组），该再制造设计所（组）应该包括总体设计、部件（总成）设计和零件设计的小组，分别负责该再制造产品的总体设计、部件（总成）设计和零件设计，完成图纸和工艺文件。

设计过程中，既要按照常规完成强度设计、刚度设计、公差配合设计，还要重点完成工艺设计，完成每一个零件的再制造加工工艺规程（包括设备、仪器、工装和工艺参数）；同时要完成常规设计中常常忽略的可靠性设计、维修性设计和再制造性设计。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再制造企业只有比新品制造企业更努力、更认真才能得到用户和市场的批准。”

问题十：再制造生产需要先制订再制造标准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制造业的规矩就是标准。再制造标准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再制造产品的性能和质量达到或超过原型新品”；为此，再制造企业首先应该掌握原型机出厂验收标准，同时为了规范这一新产品，保证这一新产品的质量稳定，必须制定该新产品的企业标准。该新产品的企业标准对产品性能和质量的要求必须达到或超过原型机的出厂标准。

目前再制造的标准和工程机械再制造的标准都有机构在起草，而某一工程机械再制造产品的国家标准、行业标准都还阙如，地方标准和企业标准也十分缺乏，有意投入工程机械再制造的企业应该抓紧起草自己生产的再制造产品的企业标准，并在省级标准管理单位备案。还可以通过审批程序、上升为地方标准、行业标准、甚至国家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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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十一：检测和试验是保证产品质量的关键

为了保证再制造产品的质量，在制定再制造工艺流程中，必须安排适当的检测和试验工序。供再制造的废旧机械设备经过拆解、清洗后，要对所有部件进行检测分类，区分出可以继续使用的、需要再制造的和只能做报废处理的；对需要再制造的部件还要继续做拆解、清洗和检测分类。经过再制造的零配件和部件必须经过检验合格后才能进入备品库保存待用。

再制造产品出厂前必须经过性能和质量的检测，只有检测合格的产品才能出厂，检测的数据还应提供用户以作为质保承诺。

再制造企业和再制造产品认证时应该提供有资质的第三方检测机构的检测报告。再制造整机认证前还应按新产品上目录的要求完成型式试验。

问题十二：行业协会能为企业做些什么

协会是行业内企业自己的组织，协会的任务就是为业内同仁谋取利益的，所以协会的本质决定了协会要为企业服务。

协会是政府与企业之间的桥梁，是国内外各种协会的实践证实了的，只不过有些协会做的较好，有的协会没有充分发挥桥梁的作用。

本届维修分会自2007年换届以来，在再制造工程的推动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把再制造的概念介绍给企业，反复讲解再制造的特点、意义和再制造常用的工艺，到企业去为企业的再制造把脉，受到企业的欢迎。

归纳起来协会可以为企业做以下事情：

1 为企业全体员工讲授再制造的基本课程

2帮助企业诊断再制造工作中的问题

3帮助起草申报材料

4帮助选定再制造产品

5提出关键零部件的修复方案

6帮助选择再制造设备

7培训再制造技工

后记：

本文是我参加推动再制造工程十余年、对“再制造”的认识的最新梳理。问题一与问题二是再制造的核心中的核心，是建议有意投入再制造的企业必须认真思考，然后决策的问题；问题三至问题七是我们过去宣讲中不够准确、不够清晰、可能给企业带来困惑的问题，我现在把他讲讲清楚；问题八至问题十一是建议投入再制造的企业必须做的几项事情。

本文内容虽然经过与多位专家、机构和部门探讨、交流，但仍属个人见解、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责任编辑：Nan